一個時辰后,顧傾歌回了落腳的客棧,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,也都已經回來了。
能打探到的消息,他們都已經摸了個七七八八。
讓小祿子安排好了人手,守著他們房間的門,免得隔墻有耳,順帶著也多雙眼睛盯著點,看看是否有異常情況,以防萬一。
之后,顧傾歌就帶著人去了桌邊上。
“說說情況。”
隨著顧傾歌一聲令下,大家伙兒接二連三地回稟消息。
七八個人,打探到的消息跟顧傾歌探查到的,幾乎相差無幾,并沒有什么太新鮮的內容。
倒是有兩個人,問到了五六年前官府剿匪的事。
“上不明山,只有南邊的一條山路可走,東西兩側都是高崖,一般人根本上不去。五六年前那次官府剿匪,是距離滅了彭放最近的一次,二三十個官兵,都已經沖上山了,可后來不知怎的,那些官兵就都消失了,再也沒有下過不明山,到現在為止,依舊生死不明。”
二三十人,憑空就消失了……
顧傾歌瞇著眼睛,她腦海里,不禁想起了茶樓里客人說的鬧鬼的事。
“你們可聽說過鬧鬼的事?”
聞言,剛剛匯報消息的顧峽,快速點頭回應。
“聽說了,坊間流言說那些上了不明山的官兵,是在山上冒犯了山鬼,被鬼給吃了。
我也問過一些百姓,據說早在彭放占領不明山,落草為寇之前,不明山上就有半鬼山的稱號,說不明山上有一群山鬼,會啃噬野獸和活人,周圍村落的百姓,進山打獵,就算上了不明山,也沒人敢深入,就怕會撞見鬼,有去無回。
那話傳得邪乎,神乎其神的,而且當地很多百姓都信。
還有人說,自家老人曾經說過,以前在不明山碰見過許多白骨,說那是鬼只吃肉不吃骨頭,才留下了白骨。
真真假假的,不好說。”
顧峽搖頭,對于這種鬼神的事,他是不信的,他也不好做評價。
同樣,顧傾歌也不信鬼神之說。
相較于山鬼吃人,她更相信,或許是不明山內有什么機關,或者是地形上的優勢,以至于被人利用,造就了一般人無法預測和應對的危險,這才會讓人進了不明山,應付不了突發狀況,被大自然吞噬,有去無回。
而她也感覺,這或許就是許少安引她來,要弄死她的底牌。
彭放守著不明山,多年不倒,或許也與此有關。
“小祿子,把輿圖給我拿過來。”
“是。”
小祿子應聲,忙將輿圖拿過來,鋪到顧傾歌面前的桌上。
顧傾歌低頭查看輿圖,見狀,小祿子、顧峽幾個人也都默不作聲的一起湊過來,跟著一起查看。
多個人,就多雙眼睛,就可能多一絲發現。
大家明白其中的危險,也都很上心。
不明山的情況很獨特,東西兩側是峭壁,形成了天然的屏障,北面山勢一直綿延向北,而后偏東,山勢綿延足夠百里,腹地深厚,山深林廣,深不可測。這樣的山勢狀況,有斷崖、有瘴氣、有毒物、有陷阱,要人命的可能性太多了。
不論哪一種,都比山鬼吃人靠譜。
而且,顧傾歌覺得,不明山內的這重危險,距離彭放所駐扎的位置,應該不會太遠。
誘敵要出其不意,戰線一拉長,就容易出問題。
能打上不明山的官兵,就算稱不上多厲害,但也絕對不是酒囊飯袋,可彭放能輕輕松松引二三十這樣的人入局,將人一網打盡,這就要求出手得準,速度得快。
這對位置,自然也就有了限制。
心里琢磨著,顧傾歌蹙著眉頭,繼續查看輿圖,她也在心里盤算著距離范圍。
想要上不明山,常走的路只有一條,就是南邊這一條。
可以說,只要守住了南邊山口,就能穩守不明山。退一步說,就算山口失守,彭放所依仗的那個陷阱也失去了價值,山上的山匪也可以向山內北撤,那么廣袤的山林,別說進去幾百人,就是進去幾千人幾萬人,怕是也就只能占據冰山一角。
這種情況想要剿匪,難如登天。
是以,想要拿下不明山,突襲的速度一定要快。
當然,也要快而不出錯才行。
顧傾歌暗自尋思著,半晌她才開口,“能確定不明山上,到底有多少山匪嗎?”
“不太能。”
顧峽聽問,輕聲解釋。
“我設法打探過,一般知情的百姓都說,上面的人數在六七百左右。
可是,我去過兩個糧鋪,山匪總歸是要吃的,那么大批的人,總歸有些不同尋常的地方。我花了銀子探問過,每個月他們糧鋪,都會有一筆大單子,他們不多問,也不確定買方是誰,每次備齊了糧食,他們都會把糧食送去城外的一個小農莊,然后離開。
雖然沒有切實的證據,但我懷疑,這糧食就是送去不明山的。
我根據兩家鋪子每月的供糧,粗略地算了算,我覺得不明山上的人,十有八九有上千之數。
但這也是估算,不能確定。”
顧峽說得很詳細,越聽,顧傾歌眸色就越沉。
是六七百也好,是上千也罷,總歸比皇上派給顧鎮平的那三百人,都是多得多的。就算再加上她帶的人手,也差了一大截呢。
更別說,那三百人具體什么情況,她到現在還不清楚,只怕也不是什么善類。
這種情況下,想要攻克易守難攻的不明山,剿滅彭放一眾人……
難度自不必說。
再加上暗藏的危機,這一仗也就更難打了。
抿著唇,顧傾歌盯著輿圖思量,許久,她才開口吩咐。
“小祿子,你留下等我四叔,和他匯合之后,把我們探查到的消息都告訴他。另外,你也幫我探探那三百人的狀況,看看貓膩在哪。若是情況不好,你和我四叔商量著來,隨時給京中傳信。不必寫內容,只要傳信到展家,我姐夫會明白的。”
“是。”
“顧峽,你通知下去,咱們的人盯住不明山,按兵不動。你挑五六個輕功好的,加上你,等入夜之后,咱們夜探不明山。”
趁著她到得早,不明山的防范還算松,她要抓緊去探探底。
不然,她不安心。
顧傾歌正想著,忽而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,緊接著,她手下人的聲音就傳了進來。
“小姐,有人想見你……”